入梦。

我们该如何谈恋爱

*号语句节选自《十五年等待候鸟》裴尚轩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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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恋爱究竟该怎么谈？
林涛吸溜着泡面，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谈恋爱，他也不是没谈过，从高中到现在谈过的女朋友不在少数，可是结局都是林涛被甩。
“你根本不会谈恋爱！”对方斥责，林涛委屈。
你说的我都懂嘛……只是想不起来要这么做而已。
这句话林涛当然不敢说出来，不然搞不好还会被扣上一个“渣男”的名头。
虽然被斥责不会谈恋爱，不过追人他倒是还蛮拿手。
“你那不是追人。”秦明对此做出评价，“你长得…不错，这会加分。”
“话不能这么说，老秦，你长的也不错啊。”林涛眨眨眼，“还不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那是我没有这个意向。”秦明屈指敲敲桌子，“高中到现在，你追人的手段不过是送花聊天请吃饭，毫无新意。”
林涛瘪瘪嘴，双手一摊做个无可奈何的样子，“可是很有用啊。”
秦明抿了抿嘴，决定不再和他讨论这个自己不擅长的话题，他靠回椅背拿起桌上的书挡住一半面颊，顺便向对面的林涛摆了摆手做个驱赶的动作。
……哦，说不过就赶我走。林涛摸摸鼻子，委屈巴巴端着泡面挪出法医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一抬头，似乎能穿过门与磨砂玻璃窗的阻隔，看到坐在二楼办公室里的那人一样。
老秦说的对。林涛嚼着泡面若有所思。可能我真的不太会追人，不然老秦早就发现我在追他了，是不是？

二
林涛追秦明很久了，用自己的方式。
但是秦明不领情，或是根本没发现，这也不能怪林涛呀，老秦本就不是容易被打动的女孩子，其情商又实在够不到普通人的高度，林涛没了办法，又无人倾诉，于是在一个下午，趁大宝又被秦明赶出解剖室，林涛神秘兮兮拉走了她。
“宝哥，你追过男的吗？”林涛奉上薯片。
“追过啊。”大宝毫不客气拆了薯片咔嚓咔嚓，致力于把噪音传到解剖室烦死那位冷面上司，“你都不知道啊，简直是气死我了，那孙子说你宝哥我一辈子没人要！气得我拎着板凳追了他大半个校——”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涛见画风不对，赶忙扭转，“我是说，谈恋爱的那种。”
大宝眉毛一挑，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哦——”她眯眼发出一句千回百转的音，沾着薯片渣的手虚点几下林涛，“Wonderful。”
“嘿嘿……”林涛颇有点儿不好意思，“所以你追过没有？教我一下？”
“我没追过男生，都是别人追的我，再说这种事情没法教的啦。”大宝耸耸肩，“每个人喜好不同，我顶多给你出谋划策一下，并不能百分百保证你抱得美人归。”
林涛细想，以前他追女生好像真的如秦明所说没换过什么手段，不过老秦怎么能和她们一样呢？老秦那么特殊。于是林涛点点头，表示愿意与大宝签订丧钱辱人的小龙虾契约。
“来，你先给我讲讲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宝丢了薯片袋子拿出湿巾擦手，“我好对症下药。”
林涛矜持又腼腆的点点头，“这个人你很熟。”
“小黑啊？”大宝嗤笑一声，团了湿巾瞄准垃圾桶。
林涛摇摇头，“是老秦。”
……湿巾飞出的轨迹偏了80％。
“我靠，厉害了涛涛。”大宝目瞪口呆，“了不得了，敢打老秦的主意。”
“怎么就不能打他的主意了？老秦那么好，再不下手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林涛梗着脖子和她争辩。
“行行行，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有一腿。”大宝头疼的扶额，“天呐，老秦，你这哪里是要追人，是收服大罗神仙。”
“大罗神仙也好，妖魔鬼怪也罢。”林涛语调平和又坚定，带着温柔与期盼，“老秦那么好，我就要他。”
大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三
林涛深呼吸了几次，才推门进去。
秦明正在收拾解剖刀具，明晃晃的刀刃闪了林涛的眼睛，让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告白失败后的死法。
“有事？”秦明摘下口罩，双手撑着解剖台看向林涛。
“有，那个……”林涛咽了咽唾沫，“你看电影吗？”
“……”秦明直起身子，一边打量林涛一边优雅缓慢的摘下医用手套，仿佛一位绅士，“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林涛抓了抓头发，秦明看得他心里发毛，“我就是……有两张电影票，问你要不要去看。”说罢，他咧嘴一笑，“我孤家寡人的，一个人去看电影太惨了。”
明明可以买蓝光碟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看为什么一定要去电影院那种拥挤麻烦充满公共场所会有的各种细菌的地方？秦明咽下这一句疑问，他没必要对朋友太冷酷。
“什么时候的？”秦明顿了顿，丢了手套挪步到衣柜前换衣服。
“下星期一，就是后天！晚上九点场的，我们可以先去吃饭然后再看！”林涛一看事情有门儿，急急的把安排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秦明略微思索了一下，扣上了西装的最后一颗扣子。
“好。”
林涛松了口气。
计划的第一步，完成。

四
星期一很快就到了。
林涛从下午六点就开始坐立不安，秦明还在写报告，他坐在秦明对面焦灼万分又不好表现出来，他生怕再有什么案子发生耽误了晚上的安排，秦明见他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不停的看表，觉得有些碍眼。
算了。
秦明合上笔帽，清了清嗓子，“我写完了，咱们走吧。”
“好好好！”林涛忙不迭起来给秦明收拾桌子，顺手摸了摸兜里的电影票。
成败在此一举！
俩人一起出了警局，开车去吃了饭，林涛喝了两罐啤酒，他要给自己壮壮胆，秦明一边吃饭一边看他种种怪异的举动，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秦明放下饭碗，破了他“食不言寝不语”的例。
“没，没啊。”林涛猝不及防噎了一口，“有什么好说的。”
“林涛。”秦明皱眉，身子前倾手肘搁在膝盖上，十指相触成塔，林涛知道秦明这会儿又要开始分析了，“你……”
林涛内心哀叹，完蛋，要被看穿了，要失败了，追不到了！
然而秦明哽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生硬的扯开了话题，“是什么电影？”
“……啊？”林涛愣了愣，“哦……《你的名字》。”
“？”秦明挑起一边眉毛，摊开双手，“我是秦明。”
“不是。”林涛哭笑不得，“电影名字是《你的名字》。”
秦明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点复杂，“……为什么会有人要把电影的名字取作《秦明》，主人公也叫这个吗？”
林涛嘿嘿哈哈笑起来，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啊，老秦太可爱了。
“不是啊。”林涛索性掏出电影票递过去，“《你的名字》。”
秦明接过来看了一眼，心情微妙。
居然是动画片。他默不作声把电影票递回去。
难道老秦发现这是爱情片了？林涛双手接过，内心忐忑。
二人各怀心事，匆匆结束了饭局。
吃完饭，看时间还早，林涛提议走路去电影院，反正也不远，秦明不满，但还是拗不过林涛，只好唠叨了一通饭后不宜立即运动的理论。
二人静静在街道上走着，林涛在心中一遍遍预演他即将要做的事，秦明仔细琢磨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这本来会是个美好的夜晚。
直到他俩听见隔壁小巷的呼救声。
有人抢劫。

五
气。
很气。
非常气。
林涛坐在秦明家的沙发上，气的要命。
本来是要看电影！然后告白的！偏偏遇上了抢劫，自己本能的过去帮忙解围还被划了一刀，人没抓到，电影也没看成。
秦明在他身侧为他抹药包扎，紧锁眉头，一句话也不讲。
“老秦，对不起啊。”林涛小声道歉，“电影泡汤了，我回头再请你看。”
“不用道歉。”秦明结束手头的活儿，抬头正对上林涛充满歉意的眸子，“我本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林涛莫名其妙被噎了一句，觉得很困惑，他不知道的是，秦明现在烦透了。
在秦明的认知中，林涛一向有话直说，从不会把什么事掖掖藏藏，可偏是这次，他明显看出林涛有话想对他说，看电影不过是个幌子，吃饭的时候他本来想追问到底，可是为了不让林涛太过窘迫他决定再忍上几个小时，等林涛亲自提起，谁料半路遇上的打劫事件扰乱了计划，林涛还受了伤，一件件事叠加起来让秦明心头烦躁，说话也没好气的。
“你生气了？”林涛看秦明板着脸一言不发，小心翼翼的戳了戳。
“林涛，我给你五分钟，把你想说的话给我说出来，不然你就给我出去。”秦明抱臂移到沙发另一端，直勾勾盯着他。
“……”林涛张了张嘴，心一横，加上两罐啤酒的酒精作用，开了口，“老秦，我喜欢你。”
死一般的寂静。
秦明抬抬下巴，示意他接着说。
林涛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没了！”
尴尬，打了一架，词儿全忘了。
“这就是你想说的？”
“嗯……对啊。”
“你说谎。”
“我没！”
“说这个为什么一定要在看电影的时候。”
林涛语塞，半晌，他悻悻开口，“大宝教我的，她说这是部爱情片，看完之后可以趁着兴头告白。”
乌漆麻黑的还可以顺便偷偷亲一下。林涛没敢说出来，他瞅见秦明剪纱布的剪刀还在那儿放着。
“这就是你全部想做的？”秦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腿面，“趁着爱情电影带来的一时冲动，发表一通带有短暂效益的爱情宣言？”
“不是的。”林涛严肃起来，“不是的，秦明。”
“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是我想和你谈恋爱。”
“不管今晚看没看电影，我都想和你谈恋爱。”
“可是我不会，你知道的，我在学。”
*“我也不是只想和你谈一阵子恋爱，我想跟你谈的是一辈子的恋爱。”*
林涛干巴巴的恋爱来恋爱去，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希望。
一阵沉默之后，秦明终于给出了他的回应。
“我也不会。”秦明回答得谦逊，“但我愿意去学。”
林涛愣愣看着秦明。
“不管怎么说，你比我有经验，告诉我，谈恋爱要做什么？或者你从大宝那儿学到了什么？”
“……接吻？”林涛眨眨眼。
下一秒，秦明就凑了过来，带着他特有的只对林涛开放的温柔与爱意。
正如他们今后的每一次亲吻。